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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2章 小墨受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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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要帶我去哪?我不去!救命!救救我!”張夫人嚇得花容失色,雙手亂揮。

“少特麽廢話!給老子老實點!”最先發現幾人的那個男人朝張夫人開了一槍,打在了她的左胳膊上,鮮血頓時如註。

“啊——”張夫人尖叫一聲,翻了個白眼,硬生生的疼得暈了過去。

男人踢了她一腳,啐了一口:“沒出息!”

外面。

一陣混亂過後,白澤找到寧隨風:“混進來了十個人,擊斃了六個,還有四個不知所蹤。”

寧隨風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:“不好!安安和小墨還沒出來!”

“什麽?”白澤脫口爆粗:“草!怎麽會這樣!”

寧隨風目眥欲裂:“我去找他們!”

然,他的話音還未落下,便有人喊話了:“白澤,你特麽給老子聽著,我們有人質在手,聽我吩咐,不然每隔十分鐘,我就殺一個人!”

寧隨風二話不說就往裏沖,白澤眼疾手快地拉住他。

“十三,冷靜點!”

此時的寧隨風,宛如一只處於狂躁邊緣的雄獅,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攻擊的兇狠之態:“安安和小墨在裏面!”

“安安很聰明,她會保護自己和小墨的,你先冷靜下來,我們跟他們談判!”白澤一腳踢翻椅子,大喝一聲:“我可以和你們談判,只要人質安全,我可以滿足你們所有的條件!”

張軍長蹣跚地跑過來,狼狽之態盡顯:“白少,寧少,裏面的人質是誰?”

寧隨風和白澤誰都不看他一眼,徑自跟激進分子對話:“我要聽聽人質的聲音,我要知道我的人質是安全的!”

“一號,怎麽辦?讓他們說話嗎?”其中一個男人用槍指著慕容以安四人問道。

男人思忖了一會兒,點頭:“說!”

他看了張夫人一眼,知道她最好拿捏:“讓她說!”

三號一巴掌甩在張夫人的臉上,粗聲惡氣道:“告訴外面的人,讓他們把人全部撤走,並且給我們準備一架直升飛機!”

“好!我說!我說!”

張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扯著嗓子喊:“正祥,正祥,我和如卉被他們抓住了,你快救我們!讓你的人全部撤走,給他們準備直升機……”

張夫人還想再喊,卻被二號一腳踢倒:“夠了!閉嘴!”

生怕再挨打,張夫人立馬住嘴。

一號:“外面的人聽到了嗎?不想人質死亡,就按我們的要求來!把人都撤到一公裏之外,準備一架直升機!”

張夫人的聲音甫一傳出,張軍長就慌神了:“怎麽會這樣?”

他的夫人和侄女怎麽就成了人質呢?

“白少,寧少,那人質是我的夫人和侄女啊,聽他們的話,讓人撤到一公裏外,給他們準備直升機……”

“閉嘴!”白澤沖張軍長怒吼:“你以為只有你的夫人在裏面,十三的老婆孩子也在裏面!”

張軍長只能訕訕閉嘴。

他張正祥的夫人,的確比不過寧少的老婆孩子金貴。

張正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。

半晌,寧隨風啞著嗓子開口:“白澤,答應他們的條件,把直升機換成汽車。”

寧隨風話語一出,白澤秒懂。

“我答應你的條件!不過宴會舉辦場地沒有建設停機坪,直升機飛不進來,只能換成汽車!”

四號有些猶豫:“大哥,他們同意了,只不過要把直升機換成汽車。”

一號陰鷙如鷹隼,略微思索了一下,點頭同意。

他混成服務員在唐頓莊園潛伏了好幾天,基本上把莊園的底細都摸清了。

唐頓莊園不是沒建停機坪,而是停機坪距離他們的位置大約有兩公裏遠,他們不可能安全到那裏。

“可以,讓他們的人撤離!”

二號喊話:“十分鐘內必須讓人撤離,否則我就打死一個人質!”

白澤打開通訊器聯系林路:“讓人都撤到一公裏外,潛藏好,看到車子從唐頓莊園駛出後,擊殺!”

十分鐘的時間,無論是對裏面的人還是對外面的人來說,都是煎熬。

慕容以安抱緊了小墨縮在後面,她立即瑟縮著,不讓那些人註意到自己。

然而,有時候,人們越是不想被註意,就越容易引人註意。

何況還有一個豬隊友在。

在等待的十分鐘內,張夫人因為受傷不停的呻吟哼唧,那些人聽得心煩意亂,不時的用視線掃射他們。

而張如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動了動身子,恰好讓慕容以安暴露在那些人的視野裏。

見慕容以安抱著一個孩子,三號開口:“大哥,有個孩子!”

一號眸光一亮:“一會兒我們出去的時候帶著這個孩子!”

他們跟獵影交手多年,絕不會相信,獵影會輕易放過他們,指不定在哪裏半路埋伏呢!

原本他們就打算帶著一個大人當人質的,只是因為夜色太晦暗,沒有發現有孩子。

既然有了孩子,他們就不用大人當人質了。

畢竟孩子還小,他們帶著方便,而且孩子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。

十分鐘後,白澤喊話:“汽車已經準備好,就停在外面,我們的人全部撤離,你們可以出來了。”

“走!”一號命令道。

二號和三號分別拉著張夫人和張如卉,把她們擋在前面,只露出一雙眼睛,小心翼翼的往前走。

“我給你們當人質,把我的孩子留在這裏。”慕容以安主動站起來,她的眼裏很震驚,不見絲毫慌張。

事實上,她的心快跳到嗓子口了。

“你們都得走!”一號暴虐的一把扯開小墨,用槍抵著慕容以安的太陽穴:“老四,抱著孩子跟在我們後面!”

“媽咪……”小墨驚慌無比。

“寶貝別怕,媽咪會保護你的。”慕容以安耐心安撫小墨。

她嘴上說著不怕,可心裏又怎會不害怕?

她已是怕到了極致。

幾人一步一步慢慢靠近,果然見一輛黑色的面包車停在外面。

“老二,你去開車!老三你把車門打開!老四先帶著孩子上車!”一號壓低了聲音吩咐道。

甫一看到這些人出來,寧隨風霎時赤紅了眼眸。

他握著槍的手顫抖著,眼眸紅得能滴血。

這些混蛋,竟然拿著安安和小墨當人質,他們怎麽敢……

怎麽敢!

比起痛恨這些激進分子,寧隨風更恨自己。

他恨自己沒有留下保護她們母子倆,讓他們陷入危險之中。

他恨自己太過自我,自以為是!

說到底,都是他害了他們母子。

二號脅迫著張夫人一步一步地挪到面包車旁,打開車門,他把張夫人用力一推,猛地關上車門。

快速檢查了一下車子,確定沒問題,他才招呼其他人上車。

“快上車!”

三號和四號速度加快,打開車門上車。

然而,三號上車後,卻沒把張如卉推下去,而是拉著她上了車。

見此,張軍長握拳跳腳:“他們把如卉也帶上車了!”

“閉嘴!”白澤沒好氣的喊道:“他們帶上車的不止張如卉,還有小墨!”

張軍長偷偷瞥了寧隨風一眼,這一眼差點被寧隨風眼底的戾氣嚇到腿軟。

一輛面包車,頂多能裝六個人,況且他們每個人都帶著武器,隨時都可能作戰,所以絕不可能帶著三個人質。

慕容以安毫不懷疑,他們會把她丟下。

然而,身為一個母親,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,讓自己的兒子陷入危險中,她卻游離在危險之外。

“放了我的孩子,我給你們做人質。”她話語平靜,分條縷析:“孩子太小,你們帶著他也是累贅,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而已,對你們沒有影響。況且京城我很熟悉,我可以給你們指路。”

“閉嘴!”槍口用力抵在慕容以安的太陽穴上,抵得她的腦袋都偏了。

還有男人的手微不可查的在顫抖,這就意味著他們並非有恃無恐,他們也在害怕。

處於恐懼中的人,最容易失去理智,但同時也最容易突破他的心理防線。

慕容以安在賭。

她用自己的命在賭。

“我說的很在理,你沒有時間考慮的。你以為這是在拍電影麽,你以為他們真的會放你們離開嗎?不可能的!說不定他們早就在半路埋伏了,只能你們想當然的走,掉進他們的埋伏圈。而我,知道一條近路,出了唐頓莊園,可以直接進入山裏。”

“我是一個導演,警匪片也拍了不少,雖然無法真正了解你們那些殘酷的戰爭,至少也知道一點。我知道你們擅長叢林作戰,進了叢林裏,難道不是如魚得水嗎?況且唐頓莊園處於京城的郊區,與鄰市更是只隔著一座山,翻過那座山,你們就可以躲避對方的追捕,難道不好嗎?”

“少特麽廢話!上車!”一號挾持著慕容以安上車。

另一邊,白澤丟下望遠鏡,話語急迫:“十三,他們都上車了。”

“等!”字字句句就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,此時的寧隨風攜帶著滿身的危險,宛若暗夜裏的修羅:“面包車裝不了那麽多人,何況他們還要作戰,他們會丟下兩個人質的。”

現在,恐怕是他們正在做決定的時間。

“讓狙擊手待命!”寧隨風命令道。

白澤下達命令:“狙擊手待命!”

一分鐘後,車門打開,三號像是丟麻袋一樣把張如卉丟了出來,接著又把小墨丟了出來。

好巧不巧,小墨正好砸在了張如卉的身上。

車裏的慕容以安看到這一幕,不由得松了口氣。

“開車!”做出取舍,一號用槍指著慕容以安,命令二號開車。

車子開出將近十米,三號突然搖下車窗,對著被丟下去的小墨和張如卉開槍。

慕容以安心尖一顫:“你們說過不傷害我的孩子!”

三號邪笑道:“老子對準的是那個娘們!”

女人的直覺總是敏銳的,張如卉察覺到危險,下意識的抱著小墨,把他擋在身前,即便小墨想掙紮,也掙脫不了。

扳機已經按下,即便三號想收手,也已經來不及了。

子彈飛出。

車子越駛越遠,更何況還是在暗夜中,慕容以安根本看不清子彈到底打中了誰,她只能依稀看到,張如卉和小墨兩個人都倒了下去。

車子一走遠,躲在暗處的寧隨風和白澤就跑了出去,白澤邊跑邊發布命令:“目標已經行動,車上有一名人質,四名匪徒!務必保證人質安全,擊斃匪徒!”

“小墨!”寧隨風大步跑過去,卻被小墨胸口的鮮紅灼傷了眼睛。

他的手顫抖著,竟是不敢動。

“小墨——”白澤隨之趕來,也驚呆了。

張軍長也跑過來,呆呆道:“怎麽會這樣?”

“為什麽會這樣,張軍長應該問你的好侄女吧!”白澤一把揪著張軍長的衣領,“小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別說寧家,就是我白家,也不會放過你!”

“夠了!”寧隨風打斷白澤:“叫救護車!”

他冷睨著昏迷不醒的張如卉,殺意彌漫:“張軍長,貴夫人和貴侄女怎麽跟我妻子和兒子一同被抓的,我一定會調查清楚。如果讓我知道我兒子受傷跟貴侄女有關,別怪我寧隨風心狠手辣!”

看著那聚在一起的人,三號懊惱的砸了車窗一拳:“哦!打偏了!”

慕容以安心頭一顫,眸中含淚,像個極力守護幼崽的母狼:“你殺了我兒子!”

三號是個外國人,帝國的國語說得不是很流利:“不!不!美麗的小姐,我本不想打你兒子,是那個女人把你兒子擋在了身前,我想收手,已經來不及了。哦,美麗小姐,若是你兒子真的死了,我表示很遺憾。”

他雖然說著遺憾,卻一點愧疚都沒有。

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,區區一條人命而已,他根本不在乎。

慕容以安卻是眸中含恨:“你最好祈禱我兒子沒死,不然我慕容以安就能要你們的命!”

為母則剛,她慕容以安也不例外。

槍口一抵,一號怒斥:“說!該怎麽走?”

慕容以安眸色清冷:“你們殺了我兒子,還想讓我告訴你們怎麽出去,做夢!”

察覺到自己有可能被耍了,一號發狠地掐著慕容以安的脖子,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:“信不信老子打死你?”

“信!怎麽不信!你們這些魔鬼,一個孩子都忍心殺,再殺一個女人又怎樣?”

“想死,我成全你!”一號眸光露出兇色,作勢就要按下扳機。

然而,他快,慕容以安更快。

一號沒想到慕容以安會反抗,一時不查,槍被慕容以安用腦袋撞開。

這時,獵影也開始行動。

一槍打中了輪胎,車子在原地打轉,車裏的人被慣性摔得東倒西歪。

慕容以安趁機把一號的槍搶在手裏,她的槍口指著一號,三號的槍口指著她。

獵影隊員圍了上來,二號和四號打開車門,想下去作戰。

然,車門剛打開,就被狙擊手爆了頭顱。

“裏面的人聽著,下車!”林路小心翼翼地持槍上前。

慕容以安抵著一號:“下車!”

三號也不甘示弱。

外面催的急,無奈之下,一號只好小心翼翼地下車。

白澤和寧隨風把小墨送上救護車之後趕來,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:慕容以安用槍指著一個匪徒,而另一個匪徒用槍指著他,獵影隊員把三人包圍其中。

“靠!這是在拍電影麽?”白澤快要抓狂了。

這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,碰到如此戲劇性的一幕。

在距離一百米的地方,寧隨風攔住了白澤。

白澤:“你想做什麽?”

寧隨風眼露兇光:“幹掉他們!”

“你瘋了!安安還在他們手裏!”白澤誇張驚呼,他只覺得寧隨風是瘋了。

寧隨風卻是勾唇一笑,在暗夜裏好似荼蘼花開,妖冶邪魅:“不,我沒瘋。”

相反,他很清醒。

如果不直接幹掉那兩個人,安安就會永遠被他們脅迫著。

“阿澤,來吧!我相信你!”寧隨風率先舉起槍。

白澤咬牙:“瘋子!一個個都特麽瘋了!”

即便他在抱怨,也不由的舉槍,瞄準。

他知道寧隨風的意思,也明白直接幹掉那兩人是最好的方式。

可萬一呢?

萬一他們把槍打偏了呢?

慕容以安三個人,基本上在同一直線上。他們的後背由面包車擋著,左側有射擊死角,想一槍斃命,簡直就是難於上青天。

“白澤,沒有人比我更關心安安的死亡,你以為我很鎮定,其實我的心躁動不止。但是我沒有辦法,只有徹底把那兩人幹掉,安安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。”

白澤抿唇:“十三,我明白。”

他調整了姿勢:“來吧!拿出我們在軍校時的默契來!”

以白澤為定點,寧隨風往右邊跑了五十米,他打開通訊器,與白澤對話:“準備好了嗎?”

“準備完畢!”

“聽我口令!我數‘一、二、三’,我們同時開槍!”

“好!”

“一、二、三!”

話音落下,兩人同時按動扳機,與此同時,兩顆帶著死神召喚令的子彈同時從槍膛裏飛出。

嗤!嗤!

一前一後,幾乎同時沒入一號和三號的眉心。

一號和三號還沒反應過來,兩人睜大了眼睛,齊齊到底,死不瞑目。

兩人倒地後,慕容以安才覺得自己雙腿發軟。

她踉蹌了一下,扶著車子,才沒有狼狽的摔在地上。

林路上前想扶起慕容以安,他還沒碰到她,倏然一陣冷風刮過,他的手就被打掉了。

寧隨風半跪在地上,把慕容以安抱在懷裏,溫聲安撫道:“安安,沒事了,沒事了……”

慕容以安像是失了生氣的布娃娃一樣,任由寧隨風抱著,即便是聽著他的安撫,她也呆呆楞楞的沒有反應。

白澤指揮著獵影快速打掃戰場,收屍、清理血跡,不過片刻的時間,剛才的混亂已然不見,公路恢覆如初,一滴血跡都看不到,絲毫不像經歷了一場槍戰的模樣。

“安安,有我在,別怕。”寧隨風把她抱起來,長腿邁開,大步往車上走去。

打開車門,寧隨風彎腰剛要把慕容以安放在車裏,倏然,她像是陡然回神一樣,雙手反抱著寧隨風的脖子,滿眼驚恐:“十三,小墨——小墨怎麽樣了……”

薄涼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,想到小墨胸口洇染的大片鮮血,寧隨風不知該怎麽開口。

然而,他的沈默,落在慕容以安眼裏,卻是小墨已經不在的信號了。

“啊——”慕容以安崩潰大哭,“小墨,我的寶貝,是媽咪沒保護好你……”

見慕容以安崩潰的模樣,寧隨風只覺得心痛的不能呼吸。

“安安,都是我的錯,是我沒保護好你們母子……”

慕容以安揪著寧隨風的衣襟,嚎啕大哭:“十三,為什麽……為什麽上天要這麽殘忍,小墨他生下來就特別乖巧,從沒做過壞事,為什麽老天要如此殘忍的帶走他……”

那是她懷胎十月,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寶貝兒子啊。

她的小墨跟著她六年,除了顛沛流離,如浮萍般飄零之外,從未享受過一天的幸福。

現在他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了,老天為什麽又如此殘忍的帶走小墨……

如果是她慕容以安的業障,那就報應在她的身上,為什麽要讓她的兒子幫她承擔?

“安安,小墨他……”寧隨風緊緊抱著慕容以安,剛想開口解釋,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。

他本不想接聽,奈何來電顯示是齊月眉。

猜到可能是因為小墨,寧隨風毫不猶豫的接聽。

不知齊月眉說了什麽,寧隨風臉色一變:“好,我馬上過來!”

隨手把手機丟在儲物格裏,寧隨風扶著慕容以安做好,幫她系上安全帶,自己快速繞到另一邊,打開車門,甚至連安全帶都來不及系上就發動車子。

車子如同一道殘影竄出去,在夜色裏格外瘆人。

寧隨風一手操控方向盤,一手握著慕容以安的手:“安安,小墨的情況有點緊急,我們先去醫院,你要答應我,一定要堅強。我想小墨也不想在他醒來後,看到自己的媽咪倒下去。”

慕容以安眸中含淚,寧隨風的話讓她的身體陡然一僵:“小墨……”

“小墨失血過多,情況很不好。”眉宇間充斥著幾分苦澀,寧隨風的聲音聽似平靜,卻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靜罷了。

自己的孩子生死未蔔,身為父親,他又怎麽能安心呢?

他之所以不動聲色,因為他知道,一個家庭,如果父母都崩潰了,那麽這個家也就離分崩離析不遠了。

所以,即便是他痛心不已,他也只能把痛苦深埋心底,他要用堅實的臂膀,為他們母子撐起一片天!

此時已是深夜,長街寂寂,偶爾也車輛駛過。

寧隨風把汽車當成了火箭開,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,他就從唐頓莊園開到了軍區醫院。

不等車子停穩,慕容以安便迫不及待地解開安全帶下車。

然而,心裏的恐懼仿佛把她的力氣都抽幹了,她竟是雙腿發軟,“噗通”一聲栽在地上。

雙手磕破了她也不在意,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醫院裏跑。

此時的她,完全是憑著一股意念在支撐著。

寧隨風追上來,二話不說,直接抱起慕容以安,輕車熟路地奔到手術室。

手術室外,齊月眉、寧安國、慕容振華、寧程遠、寧悅等一大群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,“手術中”三個鮮紅的大字,把眾人的心擰在了一起。

見寧隨風抱著慕容以安跑過來,寧悅連忙過去,話語焦急:“安安也受傷了?”

慕容以安搖頭,拉著寧悅的手詢問:“姑姑,小墨……小墨怎麽樣了?”

“是穿透傷,子彈刺穿了肺葉,所幸沒傷到心臟,醫生說送來得很及時,沒有生命危險。”寧悅盡量說得樂觀一些。

槍傷足夠一個成年男人喝一壺了,更何況還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呢!

“沒有生命危險”六個字,讓慕容以安緊繃的神經徹底斷裂了,她艱難的扯了扯唇,慘然一笑:“真好……”

話語落下,便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
“安安!安安!”寧隨風喊她,抱起她就去找醫生。

然而,這時,手術室突然打開了,一個護士急匆匆走了出來:“誰是孩子的家屬?”

“我是!”

“我是!”

一群人一窩蜂圍了上去。

“醫院的存血量不足,孩子失血過多,誰是O型血?”

“我是!”寧隨風把慕容以安交給寧程遠:“我是孩子的爸爸!”

“請跟我來!”護士小姐帶著寧隨風進了檢驗室。

確認好血型後,寧隨風換了無菌防護服,隨著護士小姐進了手術室。

寧隨風躺在床上,隔著一層簾子,他的眉眼很溫柔。

“寶貝,爸爸在這裏陪你,不要害怕,上帝喜歡乖巧的孩子,他不忍心讓聽話的孩子離開爸爸媽媽的身邊。”

新鮮溫熱的鮮血順著輸液管源源不斷的流出,寧隨風自始至終都沒皺一下眉頭。

“寶貝,瞧,爸爸在給你輸血呢!你的身體裏本就流著爸爸媽媽的血液,爸爸再分你一點,你是不是就不舍得離開了?”

“寶貝,你的媽咪很膽小,千萬別嚇壞她,不然爸爸會生氣的。”

“寶貝,你媽咪是我們家的小公主,爸爸送了公主宮殿,寶貝給媽咪當騎士好嗎?我們父子兩人,都是媽咪的騎士,我們一起保護她,是不是就在也沒人敢欺負她了?”

“寶貝……”

“寶貝……”

寧隨風不知自己悄無聲息地對小墨說了多久,直到護士小姐走過來告訴他可以了,他才收回手臂。

手臂麻麻的,甚至蜷都蜷不起來。

寧隨風坐起來,頭暈目眩的。輕輕搖了搖頭,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。

護士小姐看到了,說:“先生,您輸了80的血,一定要註意休息。”

寧隨風無暇關心自己,他連忙詢問:“護士小姐,我兒子怎麽樣了?”

“手術很成功,不過要在IUC裏監護24小時,如果沒有感染情況,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。”

“謝謝。”寧隨風真心道謝。

“先生,您是一個偉大的父親。”護士小姐對寧隨風鞠了一躬:“我送您去病房休息。”

寧隨風拒絕:“不用了,我先去看看孩子。”

知道他愛子心切,護士小姐也不再勸說:“先生,你自己小心。”

出了手術室,換下衣服,寧隨風直奔ICU。

一大群人聚在外面,或站或坐,每個人的眼眶都紅紅的。

寧家的小曾孫受傷了,無異於平地投了一顆驚雷,京城所有數得上名號的人都知道了,紛紛給寧安國打電話慰問。

寧安國煩不勝煩,直接把手機關機。

小墨的手術是軍區醫院的老院長親自主刀,這會兒他獨自一人走了過來,

“老夥計,小墨這孩子命大,你們也無須太擔心了。”老院長聲音平穩:“有些話呢,我知道不該由我這個外人來說,七年前那些事呢,在京城是鬧得沸沸揚揚,以安和隨風倆孩子我也很看好,奈何造化弄人,造成那一切我們都很難過。”

寧老爺子不耐了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“我是想說啊,既然這倆孩子又走到了一起,過去的事咱們也別計較了。至於小墨這個孩子……”

眾人心裏咯噔一跳,難道他不是寧隨風的孩子?

可若不是,為何兩人的血型一樣?

老院長拍了拍老爺子的肩膀:“老夥計,聽我一句話,先別上火。”

老爺子暴躁了:“廢話少說!”

老院長嘆了口氣:“我啊,沒經過你們的同意,就讓手底下的醫生擅自檢驗了隨風和小墨的DNA,結果啊……”

“結果小墨是我的增孫子!”寧老爺子話語篤定。

如果說最初那會兒他們還有懷疑的話,那麽小墨在寧家住了一段時間後,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一些小習慣,簡直跟寧隨風小時候一模一樣。

“哈哈!”老院長哈哈大笑:“白得一寶貝疙瘩,便宜你這個老家夥了!”

聞言,眾人懸在嗓子眼的心瞬間落地。

寧隨風一直靠在IUC的墻上,一抹淺淡的柔和不禁爬上眉梢。

他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,既心疼又感激。

“寶貝,我等你醒來,喊我一聲爸爸。”

齊月眉扶著寧老太太,眉間喜色難掩:“我就知道小墨是我們寧家的種,果不其然,他就是我們寧家的寶貝!”

寧安國也樂不可支,向來嚴肅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:“這臭小子,終於做了一件好事!”

如果說寧家人全都是喜色難掩的話,那麽慕容振華卻是愧疚多於喜悅。

瞧吧!當年他錯的有多離譜。

安安怎會跟一個陌生人搞在一起呢?

慕容振華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。

一眾大人齊刷刷地趴在玻璃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小墨,好似在窺探什麽稀世珍寶一樣。

可不是,小墨對寧家來說,可不就是稀世珍寶麽!

小墨是他們寧家的小福星!

這群隨便一人跺跺腳就能讓京城抖一抖的人物,此刻卻讓老院長萬分無奈:“行了,現在時間也不早了,醫院禁止留這麽多家屬探視,都回去吧!”

“媽,你和爸一起回去吧!我留下來就行了。”齊月眉規勸老太太。

寧老太太也不推辭,徑直答應了。

她年紀大了,即便留下來也沒多大的用處,反而還要讓別人分心照顧她。

寧安國和寧程遠分別開車把人送回家,一時間擁擠的走廊裏,只餘下了齊月眉、寧悅和寧隨風。

寧隨風臉色蒼白的靠在墻上,臉上毫無血色,可他眉宇間的柔和,卻不容忽視。

“十三,小墨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,再說了,你也輸了不少血,別在這兒熬著了,快去休息吧!我和二嫂在這裏守著就行了,小墨行了我就去喊你。”

寧悅心疼寧隨風,勸他去休息。

她是寧老太太最小的女兒,比寧隨風這個侄子大不了幾歲,與其說她是他的姑姑,倒不如說她是他的姐姐。

“姑姑,我不想去。”寧隨風紋絲不動,就連表情都沒變。

寧悅頗為無奈:“可你在這裏靠著也不是辦法啊。”

小墨也不會因為你靠著就能醒。

齊月眉倒是心寬:“寧悅,算了,他想留下就留下吧!你去看看安安。”

“好吧!”寧悅無奈,只好去陪著慕容以安了。

一夜之間,軍區醫院裏住進了好幾個大人物。

除了小墨和慕容以安所在的樓層喧鬧不止外,十樓也喧喧嚷嚷。

護士推著張夫人到普通病房安頓下,張軍長便陪在一旁。

至於張如卉,則被安排在了另外的病房裏。

張軍長頹然地靠在沙發上,眉宇間帶著疲倦,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歲。

【張軍長,貴夫人和貴侄女怎麽跟我妻子和兒子一同被抓的,我一定會調查清楚。如果讓我知道我兒子受傷跟貴侄女有關,別怪我寧隨風心狠手辣!】

寧隨風的話宛若魔咒一樣在腦海裏一遍遍回放,張軍長雙手抹了一把臉,頹然嘆息不止。

雖然張家在京城高高在上,可在寧家面前,卻什麽都不是。

別的先不說,就說寧老爺子,桃李滿天下,整個帝國,無數身居要職的人都是寧老爺子的門生。寧家走到哪裏不是一呼百應啊!

如果寧家真想對付張家,那跟捏死一只螞蟻有什麽區別?

“哎——”張軍長無比後悔,可是後悔又能怎麽樣?

後悔就能讓時光倒流嗎?還是說後悔可以買後悔藥吃?

此時此刻,張軍長只能盼著小墨沒有生命危險了。

如果小墨還活著,或許他讓總統先生出面,寧家也許會看在總統閣下的面子上,給張家留幾分薄面。

如果小墨挺不過去……

後果是什麽,張軍長根本不敢往下想。

就思考了一秒鐘,他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。

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,張軍長也顧不得是不是三更半夜了,他直接撥通了總統閣下的號碼。

電話是閣下的秘書接聽的。

“張軍長,今晚的事情閣下已經知道了,您最好祈禱寧家的小少爺無事,否則閣下也無能為力。”

張軍長已然慌了神:“閣下呢?我要跟閣下通話!”

秘書婉言拒絕:“閣下剛剛睡著,您有事明天再打過來吧!也許,天亮後,閣下會邀您見面的。”

至於是單獨見面還是三方會審,那就不得而知了。

“謝謝。”張軍長道謝後,秘書掛斷了電話。

這一通電話,仿佛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
張軍長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。

他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張夫人,從未如此恨過。

好端端的,她們怎麽會去纏上了慕容以安呢?

激進分子開槍的時候,如卉怎麽就沒擋在前面呢?

越想越心慌,張軍長甚至生了負荊請罪的心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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